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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非典型阿坤文学(番外)

不知道为什么就写了哥视角的长白送别,好难哦...

前文见合集

——


老板什么时候回来啊。王盟想。

谁都行,救命啊。

这是2005年8月7日,上午10点27分,一个年轻人走进了店里。他穿着黑色卫衣,背着一只很大的包,看上去非常沉重。

 

吴山居,这个地方的气味和景观一直对张起灵有种微弱的刺激,像指腹轻轻拂过毛玻璃表面的灰尘。他的大脑是一扇关得很严的窗,不会因为有人擦拭就轻易打开,但这触感本身已经很温暖,并且随着距离的缩短变得越发鲜明。

店里的伙计对他非常紧张,有些奇怪,但构不成威胁。张起灵只问了他一个问题,得到答案后不再理会这人,把注意力转向货架。

铺子角落里有几沓拓本,看上去像是滞销已久,落了一层淡淡的灰,但给人的感觉十分亲切。张起灵随手翻开一本,灰尘就飘起来,在亮处一闪一闪。

然后,突如其来地,记忆进入他的脑中。

-

吴邪坐在货架旁边一摞堆起来的书上,手边放着厚薄不一的两沓拓本,伸懒腰的时候两条腿完全向前伸开,膝盖上的纸溜到地上,散开了,又被他一张张捡起来。

阳光从店门口照进来,拉得很长,几乎像是一只什么很大的、毛茸茸的动物,金色的,匍匐在他脚边小憩。空气里的浮尘缓慢流动。

张起灵——也不是张起灵,是阿坤,阿坤沉默着看了一会儿,才慢慢走近,发出很轻的脚步声。

“小哥,”吴邪一抬头见着他,笑起来,“醒了?过来帮我弄这个,我去给你拿早饭。”

说着就站起身给他让位子,然后把手上的纸拍在他怀里,道:“这个是防霉纸,一本里面夹一张——记得看看有没有掉页的。”

阿坤点点头接了纸,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偏过头就想亲他——动作就像呼吸喝水一样自然。嘴唇碰到脸颊一瞬,吴邪笑了一声,推了他一把。

“你这人...”张起灵听见他低声抱怨,话没说完,飘在空中,人走开了。

-

 

自行车刹车的声音惊醒了他,有人进了店里,脚步散漫,走到收银台边上,停了停。

这段记忆冒出得突然,张起灵的手指还放在拓本页边,尚未抽离出来,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了判断。他听见这个人跟店里的伙计说话,熟悉的声音,然而脑海里回忆起的却是另一种腔调。

更软、更湿润,更黏腻,仿佛沾上一点儿就能在皮肤上抹开,泛出微弱的水光。

他被震慑住了,一阵铺天盖地的空白。很难解释那是什么,不可理喻,不可言说,销魂蚀骨又摧人心智,不敢细想,但又不可避免地处处细想。

原本在柜台边上的人又走近了两步,在他身后倒吸了一口冷气,像是愣住了。

张起灵回头看过去,对方就结巴起来。

“小哥。”他的眼神在背包上飘了一下,又飘回张起灵脸上,“你......怎么......怎么回来了?”

 

吴邪的眼睛很漂亮,形状和颜色都是,时常显出惹人怜爱的意味,也不是有心如此,只是天生眉眼柔和。一本正经看人的时候尤其明显。

就像喝水一样,张起灵看着他,很久才从那阵空白里缓过来。沙漠里的骆驼在启程之前会储存满满当当的水,抵御漫长的干渴,张起灵就像汲取水分一样静静地看他,直到勉强感到心满意足为止。

“我来和你道别,”他说,“我的时间到了。”

 

记忆在恢复,走得越远,张起灵想起的就越多。在楼外楼窗边的时候,他想起一些黏黏糊糊的亲吻;在巴士上他想起西湖的游船;在黑车里他又想起吴邪早上在锅里热着的豆浆,如此如此。他始终不能确定这些记忆的真伪,直到到达二道白河,听见有人在背后叫他小哥,还觉得恍惚,疑心只是另一段记忆,或者幻境。

但果真是吴邪,从另一个方向远远地朝他跑过来,头发被风吹得很乱,甚至连衣服都没有换,还是在楼外楼吃饭时的那一身,只是在外边裹了一件冲锋衣。

张起灵错愕了一瞬间,紧接着扫视他全身,衣服不厚,两手空空,但没有受伤。山上气温很低,他是跟不到最后的。

那还好。张起灵想,沉默着转身向前走去。

身后的人跌跌撞撞地追上来,没过多久就跟到他旁边一起走着。

“你该不是想到这里来自杀吧?”他问。

秋天的二道白河像冰棱一样,冻得脆生生的,很冷。然而不知怎的,吴邪的声音听上去格外暖和,张起灵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发觉他已经把两只手都掖进了袖管里,正揣着袖子看人。

于是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吴邪接着道:“那你准备来这里长住?你为什么选这么寒冷的地方?”

还是很暖和。更暖和了。

他要进山。他没有直接说出来,但吴邪已经知道他的意思。这个季节上山是自寻死路,他希望吴邪能被劝退,但也知道并不可能。

吴邪一路上不停地追问,没有得到任何结果,张起灵留心听着他的动静,脚步重重落下就是生了气,但也没气多久,很快开始东奔西跑起来。他每次跑到商店里的时候,张起灵就走得慢些。

暗藏私心不是一件特别光彩的事,尤其对张起灵正打算做的事而言,他的私心会给吴邪带来巨大的危险。身后每传来一次急匆匆的脚步声,这个概念就在他心中重复一次。在路途中张起灵没有任何一次回过头,但从鼓鼓囊囊的塑料袋塞进背包的声音就能判断吴邪在为进山做准备,很仓促,但是是动真格的。

应该现在就把吴邪捏晕。

这个念头出现了一瞬间。但张起灵计算着前方的路程,立刻就说服了自己。还有时间,如果吴邪要跟着,还能再相伴一夜——在旅馆歇息,趁着他熟睡时离开,这并不难。

“你不能跟着我去。”上车后他还是尝试了一次。

“如果我劝你别去,你会不去吗?”吴邪问,炯炯地盯着他。

张起灵摇头。吴邪立即就不乐意起来,说话很不客气,道:“狗日的,所以,如果你劝我别去,我也不会听的。所以你别多嘴了,我就要跟着。”

张起灵平生第一次被怨多嘴,此时看着吴邪执拗的表情,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回复,只能转过脸去。

到旅馆后他订了一个房间,吴邪紧紧地追在他身后,甚至没有看一眼客栈的柜台,大有挤也要从门缝挤进房间的架势——发现张起灵订了个双人间之后,似是惊讶地吸了一口气。

“小哥。”他叫道,听起来心情好了一点。

张起灵没有答话,把肩上的背包放下,慢慢地开始整理东西和洗漱,吴邪坐在床沿摆弄手机、清点钱包,时不时紧张地抬头看看他是不是跑了。张起灵在心中叹了口气,褪去外衣就在床上躺了下来。

他闭上眼睛,很快就听见吴邪关上灯溜出了房间。吴邪走得匆忙,先前又反复数钱,应当是要去购置东西,不久就会回来。

现在正是旅游旺季的末尾,客栈的驴友人来人往,个个都有自己的满身故事。此时此刻,除了前方的山路,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想要伤害他们的人和东西会找到他们了。

张起灵很快陷入浅眠,做了个模糊的梦。

似乎是个很好的梦,但他醒来后什么细节都没有记住,只是听见吴邪在阳台上和什么人通电话,窃窃私语着,床上的登山包明显膨胀了一大圈。

吴邪像倒豆子一样讲了很久,听起来苦恼不堪,估摸着电话那头应该是某个他信任的人,能一起出谋划策的人——大概是解雨臣。过了一会儿,吴邪叹气,说:“好。”

他挂了电话,重新回到房间里,张起灵仍然闭着眼睛,听见他的脚步在自己床边停住,随后衣料窸窣了几声,吴邪在他床边蹲了下来。从呼吸声的方位来判断,应当是在看他的脸。

他们两人都没有任何动作,沉默了几分钟之后,张起灵感到脸上拂过一阵微弱的气流。吴邪的手试探地在他脸边悬停几秒,然后抬高一点儿,很轻地覆在他头发上。

这是一个在他们中间很不常见的、爱抚的动作。

没过多久,如梦初醒一般,手抽离开了。吴邪站起身,匆匆回到自己床上,翻滚了几下就没有了声息。

 

我当时应该看着他的。几天后,坐在篝火边上的张起灵想。

这是个很不起眼的想法。但是离目的地越近,他就越需要保持内心的绝对平静。在那个地方,即使是张家人,也只有变成一块石头才能活下去。原本张起灵认为自己已经结束了一切,从杭州离开后,他所有的欲求就都满足了,可以做好绝对的准备去承担这份任务。

现在,篝火在雪山深处静静地燃烧着,张起灵终于感到这份平静已经不能再粉饰下去。分别前的最后一次,他需要直面自己最大的欲念。

吴邪正盯着他,眼神里是一种放空的状态,他从上山以来一天一天绞尽脑汁地劝说着,此时生理和心理的绝望都达到了一个临界点,无法再支撑更复杂的思绪了。他全身的注意力、所有的关切,都落在张起灵身上,成为世间最为强力的磁石,即使不去看,也能让人感受到巨大的吸引力。

他大概没有意识到自己那种神情,但张起灵只是看了第一眼,就知道自己无法停止。那种专注的、不可言喻的、多得难以想象的温柔,比张起灵在一百年中见到的任何东西都要诱人。

于是没有停止、一毫不错地,他凝视着吴邪的脸。

他看了太久,吴邪开始困惑,开始查看自己的身上和身后有没有东西,然后问一些细碎的可爱的问题。张起灵没有任何反应,他无法开口,这已经是他能忍耐的极限了。

“烟。”过了一会儿,他说。

吴邪递给他一根,没有任何迟疑地,张起灵把它放在篝火里点燃,抽了起来。

抽烟并不是张起灵的习惯。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他不需要依靠烟草来维持内心的冷静。只是眼下实在没有办法了,如果不在此刻使用尼古丁,他很快就会向吴邪提出索求——无论多么委婉,无论对方是否理解,他在理智上都不希望吴邪受到任何束缚。

(但是...我想要和他在一起。)

 

-

 

大型雪崩。

吴邪对着他的谎言发笑。吴邪的脸被雪块砸得泛红,难以对焦的眼神落在他紧紧捏住的手腕上。吴邪掰下了两根冰棱,为他包扎时双手在寒冷中止不住地颤抖,但力道始终很小心。

“我要陪你去,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所以你不用纠结。”他说道。

看得出来他已经放弃了思考。这让张起灵失去了其他选择,吴邪想帮他拆分装备的时候他拒绝了。他的包里有一样东西,并不是在青铜门中的必需品,甚至有些沉重,但在现在的情况下,那样东西很快就可以派上用场。

如果仔细回想,或许在最初收拾行李的时候他就暗暗希望着这种情况的到来。这种希望既不合理,也不道德,连张起灵自己也不愿深究,但他又确实地把这件东西放进了背包里,一路带到长白山深处。如果没有人愿意接过,它就会永远消失在青铜门后,不会再有人发现。

 

“这东西是用来干什么的?”吴邪问他。

“开门。”张起灵说。

他递了过去,吴邪接到手里,看了看,又抬头看着他。

一个十年的约定。除此之外,张起灵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给他了。吴邪那种震惊的神色,几乎让人能毫不费力地预测到他的下一个问题。他们为什么没有履行诺言?就没有一个人去吗?本来应该是谁?

“你。”张起灵说。

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所以你不用纠结。这也是他要说的话。但他知道没有必要,吴邪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捏晕,靠在他的怀里,身体因为刚刚睡醒还保持着很高的温度。

在离开他之前,张起灵脑中不可抑制地、再次冒出那些美梦般的记忆碎片——简直如同天授一般。吴邪在梦里对他的亲吻回以拥抱,安抚地抚摸他的头发,出门时轻轻拉着他的手;午后阳光铺陈在吴邪养得很白的皮肤上,四处都淌着水液,吴邪在汪洋里湿淋淋地、喘息着喊他“小哥”,喊他“张起灵”,一声接着一声,直到精疲力尽。

梦中的张起灵问道:“我怎样才能再见到你?”

吴邪似乎愣了愣,然后笑了,很快地把他拉过来,在唇上亲了一口。

 

“什么也不用做。”他听见梦里的吴邪说。

“没关系,小哥...我会来找你。”

 

 

-

 


我终究还是爬回了瓶邪老家

因为爬坑了好长一段时间所以无颜面对江东父老,但真的非常感谢大家给我的支持!!!隔了快一年才把以前写了一半的番外填完,已经不知道自己写成什么样了x也感谢每一个愿意把文看到这里的小可爱

(不知道,但其实也有点想写个出门之后的雨村番外二,那不就完全是在过捅窗户纸的瘾了吗.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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